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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韵胡益之初夏见怀 南宋 · 汪晫
七言律诗 押庚韵
自是胸中三斗尘,诗兵敢敌亚夫
愁关老子两肩瘦,春点榴花一树明。
雨向梅边来处细,句从夜半得时清。
方床竹枕思君切,幸有吟筒话旧情。
胡秘书有开学中释奠1206年2月6日 南宋 · 魏了翁
五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祠官环邃殿,晰燎向晨光。
工有歌咸夏,人无问国庠(自注:古乐府祀先圣先师歌《咸夏》,又舒元舆有《问国庠记》)
豆笾陈吉飨,磬管奏和锵。
盛事留篇什,赓酬愧不扬。
奏论州郡削弱之弊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五四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一五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九八、《南宋文范》卷二三
臣闻三代而下,经制不立,故天下之弊常伏于救弊之初。
汉自吴楚之变,分封以弱侯国,而末年之弊乃起于同姓弱而外戚彊。
唐自安史之乱,裂地以授诸将,而末年之弊乃起于藩镇强而王室弱。
故善治者能先时而制其弊,其次则因时而救弊,其下则弊已著而后徐为之救,如此则亦何及矣!
臣恭惟艺祖皇帝自大难未平,首创唐末五季之弊,外召藩镇以还京师,临遣廷绅以为牧守,天下莫不仰服威断之明。
然而守边之臣则久其考任,假以事权,固不与内郡同也。
未几而初意渐失,并、汾、闽、越之仅平,江淮诸郡已令毁城隍,销兵甲矣。
淳化咸平,距建隆不过四十年耳,盗发两川,惟陵、梓、眉、遂有城可守。
濮盗作于近辅,如入无人之境。
王禹偁黄冈上疏,极陈江淮空虚之害,至谓名曰长吏,实同旅人;
名为郡城,荡若平地。
富弼论江、浙、荆、淮、湖、广诸道,亦谓处处无兵,城垒不修,或数十夫持锄耰白梃便可尽杀守令,开府库,谁复禦者?
宝元康定以后,空内以事西边,则武备之削滋甚。
五年间,盗杀巡尉至六十员,入城剽劫者四十州。
王伦起沂,并淮渡江,历数千里,无一人禦之。
张海等辈剽吏禦人于京、淮、湖、陕间,州郡莫敢孰何。
金州盗作,速召州兵,仅有二十四人。
以承平之久,郡国犹有不会之财,犹有留州之缗,可以为招兵缮城之费,可以为一方缓急之备,然犹凛凛若此。
矧熙宁而降,括财利以弱州郡,则益不暇为国远虑。
籍禁卒,罢招填,并军额,桩窾籍,分系将不系将,则尺籍虽阙,亦不暇补矣。
方时晏安,犹未见其为大害也。
崇宁以后,赋歛日增,军政日坏,郡益以削,一旦盗起东南,连跨州郡,震摇汴都,久而后殄。
况当新造之金,非拱手死难,则望风弃城。
盖自建炎四年以前,惟知歛兵避狄,未尝敢与之抗者。
逮渡江航海,迫我不已,然后兵刃稍接,不数年而议和之使遣矣。
绍兴之末,虏闯淮薄江,既迫而后应之,士气稍伸,然犹不敢尽用其胜。
极于比岁承平日久,吴曦盈尺之纸,足以惊奔列雉。
李元励乌合之众,足以震扰三道。
张福千人之众,足以披靡群辟。
虏闯梁、洋、三泉,如履平地,虏窥蕲、黄五关,如外虚邑。
嗟夫,强干弱枝之弊,乃至此极,是焉得无以变通之乎?
臣尝历观中兴诸臣,如李纲尝欲分长安襄阳建康三都
胡舜陟尝欲拆三京关陕为四巨镇;
张守尝欲以大河州郡仿唐藩镇,付之帅守
范宗尹尝欲分画诸镇,更不除代;
李弥逊尝欲假帅守事权以销奸宄。
虽多事之时,与今日平世事体稍异,然郡国削弱之弊,则百年间如一日也。
况今所恃以为捍蔽者,莫重于四镇,曰江南、曰两淮、曰荆襄、曰四川
使三边不警,则尚可以纾岁月之安。
而金蒙鞑局势浸异,残寇未殄,又生他寇,四镇之寄,益非昔比。
自比年来,朝廷垂意乎此,责之专而任之久,若知所以重其事矣。
然而其要又在于择人,苟匪其人,则责之专返以益其过,任之久返以厚其毒。
得人矣,则当假以遂事之权,听其所为,勿从中制。
道官吏惟其所辟置,要害之地,令可以委任责成,则久其考任,而就加爵秩焉,省部皆毋拘以文法也。
财赋得以专其出入,他司不得尚循旧比,以掣其肘也。
军籍得以覈其虚实,戎司不得掩虚额以自丰也。
屯田当复,民兵当核,忠义当招,皆可以随宜经理也。
规摹既立,则如国初守边之臣,或十七八年,或十四五年,或八九年,无所改易可也。
稽其劳效而即镇迁拜,自从臣以上,虽贵极公师可也。
其旁近诸镇,又当豫蓄资望之人,以拟其乏。
如是则受任之臣,事权专一,得以展布四体,责其成功,而人亦改视易听,不为朝不谋夕之计,可以虑终而知敝。
三边隐然为国长城,缓急有恃矣。
艺祖皇帝久任边臣之成规,而中兴诸臣因时损益之遗意。
傥蒙陛下不以臣言为非,即乞与大臣审议而速图之。
臣冒黩圣聪,拱俟萧斧之诛。
端平元年劳农文1234年10月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六七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一○○、《南宋文录录》卷二一 创作地点:四川省泸州市
太守前年十月以古典劳农于郊,今年十月当修故事,而太守以君命召,去官有日,用登进尔父老而终告之曰:维民之生于天地间,相保也,相教也,相救也,相赒也,相葬也,此同类之至情也。
而出乎其类者,为之君公师长,则又有以保之,教之,救之,赒之,葬之。
盖无以保则危,无以教则昏,无以救则厄,无以赒则阙,无以葬则伤,有一于此,太守惧焉。
于是以学校为第一事,治器服,正堂序,坏者更之,未备者补之,所当辨正者定其位而营筑之,使乡里之英无间远近,皆得以丽习其间,庶几不贻乎无礼无学之忧也。
其次谓比年以来国有狄难,兵盗相乘,郡邑之间,城筑当固,戎器当除。
今龙见驷正,以次具举,尚庶几无忝于城郭之臣矣。
则又念民有不幸颠连废疾,鳏寡孤独,莫遂生全,州故有养济院,岁久法弛,乃为买田以增益之
而三者之外,又有所谓养生送死者,乃循社仓之法,官桩本钱,秋籴春粜,以平物价,庶免乎涂沟瘠者矣。
然死者人所不能免也,则又择高燥之地以殣之,俾各有归。
太守所为止于如斯而已。
虽然,小惠未遍,此何可恃以为安!
微尔父老务本居业,服田力穑,则国无馀财,民无馀力,学校有时而弗葺也,城筑有时而圮坏也,养济有时而穷也,生有时而弗给、死有时而弗恤也。
而所谓务本居业,非一人所能自为,则又在于诏而子弟,训而妻孥,安其安无悖于义,事其事无惰于嬉,养老而慈幼,食力而助弱,赋役以时,上下兼裕,则所谓五事者,虽千百年可使为太守者绳绳不替,以与此邦相为无穷也,顾不美欤!
孙蒲江(二)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六九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三二
某昨以兄弟各在齐斩,于成肃大祥斋筵,未有衣冠可以陪预。
且见县胥所持告报之缄,虽寄居之有丧者,亦存旧例,尚存阶位,无异常时。
方茕茕在疚,受之不皇,不无惝恍。
因试引先正一二事,籍以为求教之目,庶相与讲求至到,非敢矜知衒博,为无益之辩,以溷清听。
伏蒙教报,缕缕盈椠,论议正大,启发为多。
然细加玩绎,则略似差舛,于区区寡陋未能释然。
盖先王之礼制,以君服同于父母,皆斩衰三年。
至于母后之丧,以尊无二上,则不可与君比,故礼为王斩衰三年,王后齐衰、不杖、期。
而孔门问答,亦谓居君之母之丧,居处言语饮食衎衎尔,礼固有降杀也。
今主上于太母之丧,若引先朝故事,惟哲庙于宣仁后正合此制。
元丰末,百官为神考服斩衰,而元祐末百官止为宣仁齐衰不杖、期。
故范纯甫元丰末则引经建议,论易日月之非,元祐末未见有所奏陈(台谕谓宣仁之丧,范尝建议,岂有所考邪?望详赐指示。)
由是观之,则太母之丧当及期而除。
今朝廷行下州县,皆令百官于大祥日服常服,皆本之《礼经》,参之故实,累经先儒讲行,实为至当,臣子所当遵禀,似未可轻议。
齐衰之人无由可与。
今台谕所引《曾子问》数语,乃是君薨事,施之于一国耳。
况在今日,似大段有碍,不若勿引此事为佳。
台谕又谓庆元初高后之丧,晦翁申明范说
高后上仙在庆元三年十一月六日,而晦翁去国乃元年六月
有如台谕所及者,乃是为孝庙发耳。
区区于《礼经》,于故实,皆某之所未能悉知,正望不鄙,注以下教。
陈参政甲午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七四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三七 创作地点:四川省泸州市
某以蠲吏函,敬致贺悃,寒暄彝问,不复重陈。
某寓治三泸,僻在渝僰之间,于中朝近事咸罔闻知。
今春始从置邮获睹诏令之下,赫然有厉精求治之意。
明良之会,千载一时,不图馀生,获逢盛际。
矧又进职锡带,奖饰孤远,省循涯分,未省报称。
会闻御笔求言,念厚恩未报,宁可默塞,自同众人?
以上囊封,少陈愚悃。
不敢复效异时录本缴纳,乃以封章之词节成短启,似亦可以当录本,非若世俗虚美无益之词也。
伏惟钧慈幸察。
蜀地无他闻,惟始也闻金雠之既灭而喜,今也闻和好之不可恃而忧。
近得更制帅书,虽亦盛陈平蔡之功,如云函守绪之骨,俘阿骨打之宝,系天刚之颈,其词甚伟,而其末尚云:「狄情固当防,而羁縻之策不可废;
故疆固当复,而进取之谋未可急」。
大抵今日之论,虽当事任者,亦未能自必胜负,必俟兵刃既接而后见耳。
八陵朝享之使,谅亦少须道路清夷,狄情可信而后遣。
赵敏若同年专阃以来,物望甚惬,相公居中之助实多。
第破碎山河,亦费整治。
置司汉中非地,而分职太烦,亦欠剸属之意,高明以为如何?
程氏东坡诗谱序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七八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五一
谱三百五篇《诗》自郑氏,不尽用谱而又别为谱自国朝欧阳氏。
考世次以定先后,审正变以观治忽,谱之作不但为《诗》而已,抑亦当代之编年也。
自文章之盛,而百家之传,有总集,有别集,大抵有后先之序。
杜少陵所为号诗史者,以其不特模写物象,凡一代兴替之变寓焉。
前之为谱者有吕氏,后之为谱者有蔡氏,所以忠于少陵者多矣。
然自除官至剑南后事尚多疏漏。
其卒也,或谓在耒阳,或谓在岳阳,或谓当永泰之二年,或谓在大历之五年
自新、旧史列传以逮二家之编年,俱不能定于一,则其转徙之靡常,本末之无序,当有未易考者。
诗谱之作殆非易事也。
文忠苏公之诗,其世虽近而易考,其诗则博而难究。
公之里人程子益以谦既为之谱,又举其一时之唱和与公之追和前人、后人之追和于公者,皆参列而互陈之。
谱之作不知视二家为何如,然以数百年之酬唱会粹成编,亦谱少陵者所未及也。
或曰:「唱酬之用韵,当少陵时未知其有亡也,乌得而谱」?
余曰不然。
赓歌答赋,其源尚矣。
下逮颜、谢,各有和章见于集。
虽声韵不必皆同,然更唱迭和,具有次第。
逮唐人始工于用韵,韩退之皇甫持正《陆浑山火》,张籍刘长卿馀干旅舍》,刘、白和元微之《春深》题二十篇,盖同出一韵。
少陵之有无此例诚不得而知,然其集中有酬李都督、寇侍御、韦韶州等篇,既谓之酬,岂得无唱?
集所不录姑置勿论,如高常侍、岑补阙少陵之所纳交者,严郑公少陵所依者,而补阙少陵之诗见于集者一,常侍、郑公所与少陵之诗见于集者三,何其微也?
吕、蔡固不以唱酬具载为例,设因事而并识之,如贾舍人《早朝》诗与和者三人皆在,岂不益详且尽哉!
矧惟文忠公之诗益不徒作,莫非感于兴衰治乱之变,非若唐人家花车斜之诗,竞为廋辞险韵以相胜为工也。
永歌叹美之词,闳挺而不浮,隐讽谲谏之词,肫实而不怼,而又所与交者皆一代之闻人,千载而不诵其诗者,不必身履熙、丰、祐、圣之变而识世道之升降,不待周旋于熙、丰、祐、圣诸公而得人品之邪正,兹又有出于谱之外者。
余固因子益之谱而重有感也。
子益之祖尝为柱下史,劝讲金华,益又公之外家,其学远有端绪云。
钱氏诗集传序1225年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八一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五四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古之言《诗》以见志者,载于《鲁论》、《左传》及子思、孟子诸书,与今之为《诗》事实、文义、音韵、章句之不合者盖什六七,而贯融精粗,耦事合变,不翅自其口出。
大抵作者本诸性情之正而说者亦以发其性情之实,不拘拘于文辞也。
自孔、孟氏没,遗言仅存,乃皆去籍焚书之馀,编残简脱,师异指殊,历汉、魏、晋、隋,久而无所统壹。
上之人思所以救之,于是《尚书》存孔,三《礼》守郑,《易》非王氏不宗,《春秋》惟优左、杜,《诗》专取毛、郑。
士岂无耳目肺肠,而不能以自信也,则宁倍往圣不刊之经,毋违时王所主之传。
所谓传者,千百家中一人耳。
而一时好尚,遂定为学者之正鹄,佔毕训故悉惟其意,违之则曰是非经指也。
以他书且不可,况言《诗》乎!
《诗》之专于毛、郑,其来已久,舍是诚无所宗。
然其间有浅闇拘迫之说,非皆毛、郑之过。
序文自一言而下,皆历世讲师因文起义、傅会穿凿之说,乃敢与经文错行,而人不以为疑。
毛传简要平实,无臆说,无改字,于序文无所与,犹足以存旧闻开来哲。
至郑氏惟序是信,则往往迁就迎合,傅以三《礼》。
彼其于《诗》于《礼》,文同而释异,己且不能自信也,而流及后世,则皆推之为不可迁之宗。
迨我国朝之盛,然后欧、苏、程、张诸儒昉以圣贤之意,是正其说。
人知末师之不可尽信,则相与辩序文,正古音,破改字之谬,辟专门之隘,各有以自靖自献。
极于近世,吕成公集众善,存异本,朱文公复古经,主叶韵,然后「兴观群怨」之旨可以吟咏体习,庶几其无遗憾矣。
永嘉钱公又并去讲师益之说,唯存序首一言,约文述指,篇为一赞,凡旧说之涉乎矜己讪上、伤俗害伦者,皆在所不取,题曰《钱氏集传》。
又别为诂释如《尔雅》类例者,使人便于习读。
始公奉使成都,尝出以示予,至是门人丁文伯黼起家守庐陵,将为板行而属予题辞。
呜呼!
圣人之经犹王室也,二牧三监九宗五正相与同心僇力,黜其不衷,疆以周索,虽《匪风》《下泉》之弱也,苟有是志,犹足以维持人心。
况钜人价藩,实翰王略,予惧不得与于执事,其何敢辞!
钱公名文子字文季永嘉人,蚤以明经厉志有声庠序,仕至宗正少卿,学术行谊为人士宗仰云。
孙氏拙斋论孟序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七九
《论》《孟》之书,自秦、汉以来,何翅千有馀家,或蒐辑文义,或考质训故,或稽合同异,或参订舛讹。
至于孟子之书,则又有刺之、删之、疑之、辨之、常语以辟之者。
是否浅深所未论,大要各随其仁知之见以自靖自献,庶几万一补之焉耳。
至于二程先生者出,始发明本学于道丧千载之馀,而同时又有张、范、吕、谢、游、杨、侯、尹诸君子相与左右助益之
极乎近世,胡、张、朱、吕氏继之,而圣贤之心昭然揭日月于天下,盖庶乎无复馀憾者矣。
眉山孙绘子华乃始粹集众善,贯融异端,而傅之以见,将以效其自献之区区。
呜呼,斯不亦可尚矣乎!
道之无穷而善之难择也,风气之浇漓而习俗之卑下也,人物之零替而学术之晻昧也,有能从事于圣贤之书,则无问其精粗得失,皆足以扶世教而益吾道也。
况其用力勤勚,亦既有所发明矣乎!
子华卒,其子蒙仲乞余言以冠篇。
呜呼!
命之不融而子华止此也,又不幸而余不得识其人,与之上下其议,以求为真是之归也,悲夫(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五二。又见《经义考》卷二一九。)
以见:似当作「己见」。
陈正献公诗集序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八○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五四
共惟阜陵之盛,中外休晏,公卿将相言论风指尚接承平之馀。
余尝获窥正献陈公论谏百数十,何其明白正大,悃愊而无华,蔚乎庆历元祐之风则也!
盖不问而可知其人,可观其世。
今又于公之子宓、宿尽见公所为诗,宽裕而理,造次仁义,无一毫纂组雕琢之习。
呜呼,是岂一朝夕之致哉!
祖宗涵濡之泽,山川清明之禀,师友益之功,其根既厚,其叶滋沃。
诗乎诗乎,可以观德,可以论世,而无本者能之乎!
止止先生宇文公集序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八一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五五、《南宋文录录》卷一六
予昔观书,太史氏有《裕陵实录》,始成书于元祐,绍圣中曾布诸人重修。
厥后进书,旧本以墨,增入以朱,删去以黄。
所书曲水宇文某上书不报,与致其事而归,且记司马公之言曰:「志不行顾禄位如锱铢,道不同视富贵如土,今于某见之」。
凡二千二百馀言,悉覆以黄,无复有存。
曾布诸人亦谓是书必不复传,斯人亦遂泯泯矣,而宣和间前史复出,中兴以后正论益著。
盖世之为欺者不畏天命,不恤人言,独于简策犹知惮之,然而终有不可得而掩者。
予尝读《春秋传》载周定王事,为之喟然。
且王私贿巩伯而使相告之曰:「非礼也,勿籍」。
自知其非而不欲登之载籍,宜天下后世不及知之矣,而传记所书至于今未泯,且并与王之私语皆识之。
夫诸侯之事,德刑礼义无国不记,况王室乎?
人心之动,隐微潜伏未有不形,况史册乎?
中允之位不过百里,中允之年不逮六十,其居则远于中州也,其仕则邻于羌夷也,而慨然以斯世为己任,言一不酬,以强仕易嘉遁,归而父师闾里十有五年,名震京师,事光史策,钜人元夫莫不嘉称而乐道之。
然则彼绍圣史官亦起秽以自臭,于中允无毫发加损也。
中允之五世孙夬午尝编辑遗文,属予叙所以作,既队言而卒。
后二十年,夬午之从弟公谐又增益之,凡得诗八百二十馀首,合杂著启凡为二十有二卷,以申前请。
呜呼,程大夫父子、范忠文、司马文正、杨宣献、张宣公既言之矣,予敢复措词?
姑以得诸旧闻授公谐,是亦遏人欲、扶天理之一助云。
潼川柳彦养墓碑阴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八六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六二、嘉庆《邛州志》卷四六
先天之学,秦汉而后惟魏伯阳窥见此意,至华山陈处士图南始发其秘。
一再传而为邵子,建图著书以示人。
曰先天学心法也,故图皆自中起,万化万事皆生于心。
呜呼!
众人以《易》观《易》而滞于《易》,邵子以《易》观心而得乎心。
滞于《易》则象数文字然耳,得乎心则天地万物与我一本也。
邵氏死而失其传,迨汉上朱氏及朱文公、蔡元定始申其说。
吾乡观物张公行成亦尝推本邵氏说,为《通变》《经世》诸书,故今乡父兄往往有能道之者。
余虽生晚,亦幸得与闻乎此,然师友之功未能浃洽,蓄疑蕴惑,罕所质问。
来守潼川,乃得郡人柳振坤其父申锡先天太极》诸书以示余,自一岁一月一日一身皆有图说,至于九畴会极,中央立极,中星合极,复分画而附益之
又作《三易图说》十卷以探羲、文、孔氏之秘,而上下经六十四卦,卦为二图以释其义。
呜呼,是区区者奚所为而然哉!
身既隐矣,明既丧矣,非以钓名干泽也,自阴阳、五行、星历、气候反覆参验以求之心,凡以自明耳矣。
余既不及与柳君接,其说有余所弗及、余所偶同,又有余所欲言于君者,皆不得而相与可否焉。
既以恨恨,又叹夫世之有志于学而不见知于人,槁项黄馘以死者多矣,然其书固不与俱亡也。
葬有日,吾度周卿为铭其墓,振坤更欲求余语以识诸碑阴,振坤之所以称美、爱录者,亦既无所不尽矣。
虽然,洞洞乎,属属乎,如执玉,如奉盈,如将失之,振坤茍于是焉求之,以不坠考志焉,兹其为称美、爱录也,不既多乎?
尚懋敬之。
汉唐宦官外戚藩镇夷狄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九一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一○二
天祐皇宋,艺祖皇帝提纛下之师,收神器于五闰金戈铁马之馀。
异时内患外祸,稠见叠作,今则传祀二三百载,升平之日居多;
异时尾大不掉,足上首下,今则居重驭轻,君制臣承,内外之势大顺。
窃尝伏读国史,然后知圣人之所以遗后世者,其智虑规画固自有远且大者也。
自大难甫平,大臣如赵韩王辈左右扶翊,元勋宿将休兵归卫,老于牖下,相臣枢臣或上印绶,不以典藩则亦廪之祠禄,或奉朝请
外而郡之政寄于守,县之政付于令,守令之权归于按察,按察之权归于朝廷。
上下相维,轻重相制,近臣无专恣之患,藩镇无擅权之势,郡县无专杀之威。
士自一命以上,刑辱不加。
虽间有击柝之虞,而绝无萧墙之患。
立法创制如此其善,行之三百载而患不作,岂非圣祖神宗创法之善,而圣子神孙守法之严欤!
若夫汉、唐之患,大异此矣。
汉之弊过乎变者也,唐之弊轻乎变者也。
过乎变至于矫枉而过正,轻乎变适以阶变而召乱。
汉初惩秦孤立,大启九国,跨州连城,拜上东门之命,适足以为吴、楚连衡之阶,而三庶孽之封,适足以培汉法不行之地。
后来者惩羹,推恩之令起,附益之法设,左官之律兴,诸侯惟得衣食租税,甚而至于乘牛车,又甚而至于上玺韨,以养成王氏之祸。
光武之兴,此监未远,于是尽夺三公之权而归之尚书
厥后大臣权轻,不足以制小人。
顺帝之立蠡吾之建,阎显之诛,梁冀之夷,至此而外戚宦寺始足以病汉。
故曰汉过乎变至于矫枉而失正,此也。
唐太宗力刬隋弊,亭障列玉门,号令畅南海
辫发之长,待唐玺纛而后立;
贞观诏书,四夷宝之而传世。
上封域图者有之,献黄金鹅者有之,后世子孙循守勿失,则唐无夷狄之患矣。
而乃轻变之,奈何!
太宗府卫设兵,循西魏以来之旧,居重驭轻,举天下不能敌关中之半。
故今日之扶犁南亩,即异时之戈阃外者也;
异时之云屯尘合,即今日之火耕水耨者也。
后世子孙循守勿失,则唐无藩镇之患矣。
而乃轻变之,奈何!
太宗以北门营缮,无与南衙政事,此固可议者。
然亲近如内侍省而不立三品官目,不以事任之,守禦閤门,扫除庭庑,不过使之供舆台皂隶之职。
帝盖谨于履霜者,后世子孙循守勿失,则唐无阉寺之患矣。
而乃轻变之,奈何!
故曰唐轻乎变至于阶变而召乱,此也。
虽然,桃虫之不戒而拼飞,蚁穴之一溃而滔天,人君之用心其严乎!
汉侯王之患虽烈,特外变耳。
自马窦权移主上,宦者游后庭,二将军扬旌阴山,而后世外戚、宦官、夷狄之变,皆自武帝之欲心启之。
唐女主之祸虽炽,然天所命耳。
杨国忠获用,高力士蒙宠,诸节度受封,而后世女主、宦官、藩镇之变,皆自玄宗之侈心启之。
先儒苏公子瞻谓汉有一变,石公守道谓唐有三患,皆贻咎于汉、唐之诸君,愚请用其责于二英主之用心以附责备之法。
家塾试策问一道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九二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九三
问:厥今试士于有司,其有先于疆事乎?
夷狄相攻,中国之福,昔人有是言矣,其于今也,福乎祸乎?
或曰建炎以来百年之一时,不可失也;
或曰绍兴以来屡和之成效,固可恃也;
或曰开禧以来轻举之当鉴,不可再也;
或曰按甲毋动,缓币毋遣,以委之于事势之所趋,而姑名以守斯可矣;
或曰残虏垂亡,新寇角立,决非可和之时;
或曰纵虏未亡而以和款我,亦有宣、靖以来之事可鉴。
或曰寓战于守也,或曰款敌以和也,或曰姑安之以待群寇之自相吞噬也,是数说者恶乎长?
朝廷分道置帅,使一切假以遂事之权,则万一付予非人,宁无误事?
必从中覆,亦有不及事之忧,若使节制司总领所得以分其权,则又不无掣肘之虑,今当以何道处之?
王旅坏于刻剥,禁旅堕于不素教,民兵阻于有功而不见知,士马物故而不补则不给于用,补之则力有不赡,忠义人有志于事功而不用则反而雠我,用之则费无所出,今当以何策救之?
将之粗可用者或多骄恣,而妄庸之夫或习为诞谩,沉勇之偏裨或见抑于猜忌,轻俊之诸校或志在于贪功,今当以何术御之?
青、徐、雍、豫密接吾境,残虏之虚实诸、寇之盛衰,此可立知也,边臣以谍报来上,亦皆可信乎?
朝廷以饷兵之计尽付之四总领,予之以诸郡之财赋而益之以盐酒山泽之利,十年生聚,为不少矣,脱有风尘之警,则科调哗然,是亦可常乎?
中原俶扰,徯后之望未遂,而款塞之众浸多,受之则贻后忧,拒之则失人心,听其自去自来则卒为我患。
其间流徙之民,或曰计口授田,予以牛种,或曰散处诸郡,给以衣食,不惟游手末作有不愿耕之人,又虑无以赡其后。
将驱之出境与,恐非所以慰遗黎之望,山东西、河南北之间,固多豪杰隐沦屠贩,今岂无人招而徕之,徒启诞妄,寘之边郡,又恐不靖。
将听其销磨与,恐非所以收豪杰之心。
和籴、劝籴、私籴,何者可从?
兵运、募运、驮运,其计安出?
截留合拨纲运以给用度,或恐乏公上之供亿,理已蠲窠名以救目前,或恐觖齐民之望。
是亦所当精讲者也,而皆未有一定之论,诸君为我一一言之,毋徒指陈已然之病而不及治疗之方。
绵州新城1221年4月29日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九八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四二、《南宋文录录》卷一二 创作地点: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
自建炎南狩,国之守在淮汉,而蜀居江之上游;
绍兴西征,蜀之守在利路,而绵为益之外蔽。
如昔人由阴平以窥蜀,则自龙至绵不二百里;
如近岁由益昌以保剑,则自剑至绵不三百里。
然则绵虽内郡,实并边也,而莫为之限蔽,颓墉坏堑,若有若无,三尺之童牧可挑达而踰也。
缓急所恃惟右护军之移屯者二千八百馀人,然边戍未撤,则是屯也,日闻鸟乌之声。
鸟乌弗声,犹弗可恃,矧若此乎!
嘉定十二年眉山程侯始至,考按图牒,则自淳化五年延平石侯某尝筑斯城,阅二百三十年间,莫有继者。
则瞿然曰:「为国若此,其不耦事涉变者,特幸尔」。
于是省少府不急之费,命法曹刘伯焕、部将陈元弼即农事之隙鸠庸而筑之,凡赀用则属之通守唐君祖献。
昉于十三年冬十一月庚戌,讫于明年夏四月癸未
城成,袤一千三百丈,崇二丈,而堞五尺不与。
用夫六万四千八百,米一千九百五十石,钱一千二百万有畸。
曾几何而成绩章章若此!
侯且以为未也,计甃石之费,储钱六千二百万,又以满戍请于朝,俾唐习竟其役,且以书谂余曰:「走也不佞,以民社之力而为此城也,是在臣子分所当为,敢辱论载?
惟是兴废补坠,粗有颠末,惧久而失其传也,敢以记请」。
余每叹国朝彊干弱支之弊,至于郡国空虚、城池弗葺,以熙、丰罔利之臣急近利而昧远图,郡益以削。
方承平之久,未见其大害也。
政、宣之末,内讧外猘,炎、兴之初,大奔小降,则支弱之害著矣。
极于比岁,贼曦盈尺之𥿄足以惊奔列雉,张莫千人之聚足以披靡群辟,虏闯梁、洋如履平地,虏窥江淮如升虚邑。
呜呼,事势至此,恶得无以变通之乎!
故闻程侯之为是举也,深嘉而重叹焉。
抑又不能无感于此者,敢与侯平章之。
夫所患无城,今隐以金椎,蒙以石壁,岿乎如峭巘断岸之不可攀也;
所患无兵,绵之风气浸迫关陕,其人可作而使也;
所患无财,使人人如侯之约己奉公,帑廪之羡溢亦非有甚难也。
虽然,孰为守之?
古者哲夫以为城,今也先几烛患则嫌于乐祸,鞠躬蹈方则疑于少通
古者众心以为城,今也吏倚法为市,民与吏为雠,平居既不相孚,缓急无所与守;
古者礼义廉耻以为城,今曰是非所急也,货利可以维斯世而权谋可以徼近功也。
呜呼,是三者之说行,虽有金城汤池,独如彼何哉!
余与侯各分地守,徒能为其所得为者耳,若前所忧则盖有任其责者焉。
易》曰:「天险不可升也」。
是险也,无象无形,不兵而不可犯也,不城而不可踰也。
造次必俱而不可离也,是又所以持山川丘陵者也。
侯其以为然,则试为识诸城阴,以冀览者之一动心焉,斯其为金汤不已多乎!
侯名德降,字廷迈,尝历蓬、蜀二州守,节用度以宽繇赋,所去见思云。
洋州天庆观圣祖殿记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一○七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五○、《道家金石略》第三九八页
大中祥符元年十一月诏书,始以正月三日为天庆节,四月朔天祺节。
二年,遂诏郡县建天庆观
五年,增设圣祖殿。
由是著令,凡官吏皆有到谒罢辞之文。
既又因事建节,有天贶、先天、降圣之目,与正、至、元三日皆有朝谒。
二百馀年,郡县奉行惟恪。
洋之为州,夙号乐土,乃自比岁阨于寇抄,圣祖之象或寓佛宫。
临邛高侯始至,愀然曰:「是在令甲,而亵慢乃尔」!
即召匠计徒而更新之。
经始于绍定三年之二月,已事于明年十月,凡用工徒若干、缗钱若干,而移书某,命记成役。
某窃惟自昔受命之君,由秦而上,皆有始封之祖,受姓受氏,胄绪可考。
汉、唐以来,始费寻绎。
左丘明所书刘氏之始,虽一再见,而上下传文了不相属。
明帝时贾逵上疏,谓五经皆无刘氏为尧后者,惟左氏有此文,而孔颖达疑左氏为汉儒傅会增益之语。
李唐之先亦莫知所始,自乾封追崇老君之号,天宝而后则加名以圣祖,馆之新庙,太清、兴庆之祠,殚极钜丽。
盖世儒之说,谓帝王之生皆出神明之裔,郑氏至谓帝王之始皆感天而生,语虽神怪,大抵推世德以崇帝胄,神天命以弭奸觎,此圣祖殿之所为作也。
然而典礼之行有未及尽正者。
某待罪奉常日,尝欲条陈以请,亦未及言。
今摘其切于是殿者言之。
且官吏到谒罢辞与一岁十馀朝谒,此令也。
今大驾驻杭,杭之官吏朝谒如令,而朝之公卿百执事则否,行则皆行,已则皆已。
均为王臣也而异其事。
景灵宫前殿以奉圣祖,则用道家之仪,中后殿以奉帝后则行家人礼。
既曰始祖,则有庙祧之制,设谓天神,则有坛壝之典。
每月之吉,奉常官吏行告朔之礼于太庙,而景灵宫则天子以四孟月朝飨。
夫月必听朔朝庙,天子所以禀先王之命,大会群吏,听政决疑也。
今使有司行事则如勿行,如谓礼不可废则亲行之。
三岁将有事于上帝,则先二日告原庙,纯用俗仪;
先一日飨太宫,乃陈礼器。
二日之间,胡为而古今迭用焉?
议礼制度,天子之事,某职在宗礼而不及言,因侯命以记文,并识是说其后,以待有司之讲求云。
侯名稼,字南叔嘉定七年进士,某同产兄也。
潼川转运司重建东衙1223年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九九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四三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遂宁东川要藩,转运使治焉。
异时使、副、判官参寘并列,不常厥居,乃数十年,始从省并,有判官则阙使副,故来者惟吾东廨岁修月蠲,吾用永存。
嘉定十有二年夏兴元张福、莫简叛,灰利撇阆,抄果践遂,于是东廨之仅存者一二,乃皆燕游不急之所。
使者移寓西廨,廨以久虚弗葺。
番阳汪侯来领使事,过故廨,徬徨踌躇,顾谓寮吏:「是观听攸属,久而弗复,不自羞乎」!
程事期,度有司,凡缗钱六万、米千石、丁匠四万六千九百,侯曰:「损无益之费,假以岁月,不溃于成乎」!
府人效实,梓匠授规,列辟闻风,毕献厥力。
十四年秋八月,讫十六年之四月
室寝堂奥、荣序门庑、筦库庖湢,以次备具。
至于宾掾有馆,文书有庋,府史有舍,视旧规寘殆将过之。
役成,属余识其颠末,余怃然有感焉。
国朝自削方镇,以诸道赋租、筦搉属之转运,以房廊地利、坊场河渡、二税则额付之郡守,操重制轻,易危就安,此权时之妙算也。
然权任虽分,财力犹裕。
自熙宁分使搉利,郡守之权始削,脱有城郭甲兵之费,必以控于转运,往往滞吝不予,则违时而旷事。
政、宣之末,交受其害。
至中兴以后,乃又以外司农护饷,而所谓转运者仅为催科团并之司,设官初意愈传愈失。
故封疆之吏无所于告,则城坏弗葺,兵阙弗治,祗以示弱诲奸。
呜呼,流弊至此,宁得无以变通之乎!
然而此盖在上者之所当知,而非居是官者之责,是官之责将簿书期会之问乎?
非直然也,学校以明伦理,科举以兴德行,举刺以别淑慝,听断以达幽枉,凡皆典礼命讨之所关,为君师者立监而分治之,所以共天命而系邦国也。
今之分道置使,则犹立监之仅存者。
况我祖宗惠绥远服,四蜀漕寄在今尤重,四时铨拟得以通掌,四选遇有空官,则听其举辟,假以移注,许之就权。
然则非所谓厚望隆指邪?
若之何其称之?
非平心不能以烛理也,非虚己不能以尽下也,非刚毅有守无以塞侥倖也,非清淳履道无以厉廉隅也,非孜孜夙夜、恫瘝乃身则又不足以济登兹也。
《诗》曰「职思其居」,谓尽瘁于所当事也。
又曰「职思其外」,则虑广而志宏矣。
其乱曰「职思其忧」,盖无时而可也者。
余昔居是官也,尝以自厉而未之能信。
汪侯乾道枢使庄敏公之家,宦学远有端绪,兹事也,固已习闻而笃践之矣,尚敢诵闻以复于侯,将书诸石,与同志者共焉。
普州贡院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一○○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四四
礼部之有贡院,自唐开元始。
国朝科举虽袭唐旧,而贡院之或废或置,或燬或复,至崇宁而后有定所。
政和二年,从董正封之请,诸郡得立贡院
然舍法既罢,则贡院亦随废矣。
蜀自中兴以来,生聚教训既百有馀年,儒风丕振,应书之士岁滋月益,而诸郡校士非学宫则佛舍也。
其特为之宫者,远则六十年,近止三五岁耳。
普于东川号多士,而亦寓于学宫。
嘉泰中,郡人尝议卜筑,其说曰:「即学试士毋害也,而前窞后枕,士争门入者,来之皆坎也。
况孔堂肃穆而群趋错立,喧渎已甚,盍议改为」。
嘉定以来,刘文节公大理少卿杨昌伯天官侍郎许成子了翁皆欲纵臾其成,而旷日绵祀,或死或去。
临邛杨侯楚望宰郡期年,郡以大治,土地于国之阳曰和庆寺,砥平席衍而势爽明,龙泉屹左,凤山峙右,士从龟袭。
乃下令徙寺,且庚邻田以益之,赋丈东西五十,南北六十。
既辍少府用度之赢,又告诸本道转运、刑狱使者及卿大夫士,以补其乏,士受役要,不以厉民。
面阳作堂,左个之楹五。
堂后架楼,其中又为堂。
列八内于东西二夹,为主司直舍。
试士之庑东西乡各三列,中为堂皇,深广皆五寻。
重门鼎列,封弥誊录之司,庖湢吏士之舍,靡彻不备。
迁旧庑之丽于学而材可用者,得十之一。
既就绪,以书来谂曰:「伯雨为普人肇修旷典,执事师帅本道,敢徼一言以宠灵之」。
某为人记贡院、记学宫多矣,然而考诸制度之详略、风俗之薄厚,则未尝不致疑焉。
且国初天下未有学也,庆历三年以后,虽用范文正公之议,诏州县立学,然学未遍而诏旋寝矣。
迨崇宁以蔡京之请,州县无远小咸得立学,学官之备乃昉乎此。
国初贡院废置,亦无常居。
崇宁政和中都外郡咸有贡院贡院之备又昉此。
夫既养士于学,又为贡士之宫以重其事,风厉作成,是宜人才辈出,以称隆指。
然以今视之,崇宁养才孰与国初,崇宁以后得士孰与国初?
天下之理至于制逾密而敝兹多,法既详而奸不胜,则亦必有故矣。
夫所谓科举取士者,非有比闾族党月书岁考之素,直以寸晷之文、一夫之目,拔自疏贱,畀之长治,五侯三吏皆由此选,此非细事也。
然而梅子其所谓四海士民之数,能言之类至多也,指世陈教,言成文章,质诸先圣而不谬,施之当世合时务者,亦无几人。
夫使以言取之,而不谬于先圣,不惭于当世,则虽以言取人未为甚失也。
乃自俗流世败,有司之操衡尺、士子之揣程度者,大抵舍其德性之知,易其师友之素,而相与求合于卑谄之中。
当岁大比,往往窃取朝廷馀论、荐绅奏疏与郡国邸吏所传,昈分条别,纂缀以备问。
使朝廷清明,君仁臣直,则上无阙政,下无谀词,正学以言,犹可得士。
脱不幸而遭时之难,问绍述则赞绍述,谋和戎则赞和戎,欲开边则是开边,大抵凿经术以傅世好,刺邪说以阿有司。
或者贪黩成风,则货取势夺,抑又有甚难言者。
然则虽为庠序以肄其业,宫室以校其艺,其不能以得天下士,盖可亿而知之矣。
中兴至今有百馀载,治化休盛,士习纯美,所谓傅世好、阿有司、货取而势夺者,固无崇、政之甚。
然比岁以来,不保其不尽然。
脱使始进若是,则措诸事业,抑从可知。
因楚望之属记于予也,慨然有感于世变之推移,故直书其事以告之者若此。
或幸而刻诸石,则校士于斯、试言于斯者,其亦知所发哉!
楚望三世登进士科,所居有善政云。
黎州兼管内安抚高公崇行状1232年10月7日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一○九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八八 创作地点: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
高公讳崇,字西叔,世家邛之蒲江
维高氏以学业行谊闻于州闾,至大夫而家益昌
生六男子:冢子载,故奉议郎、知灵泉县
次稼,今为朝散郎、前知荣州
公在第三,幼英晤,受学于乡先生杜德称希仲,为文宏以肆,声律所不能束。
大夫与谯夫人持家矩度严,程督诸子穷晨夜弗懈。
公勤礼笃学,大夫爱之,遣从李中父惟正学《周礼》。
未冠,已驰声士林。
寻著录于成都学官李子周崟、何叔坚德固以国士期之,春秋试事必居第一。
绍熙三年大夫以词赋举于乡,由是十年间师友兄弟接踵科级。
公每试辄居首选,而实大声宏,人所媢忌,率降待补生第一。
盖尝因《周官》慢朝援陈灵公与孔宁仪父戏昵事,有司黜之。
又尝论绍兴狄难,因及刘豫入寇,有司谬谓刘裕尝篡晋,绍兴间安得此人,又黜之。
若此类者三,公不以芥蒂,益大肆于学,与仲兄、二季弟处。
某时以馆职补外,得与闻讲肄之馀,寒灯破窗泊如也。
大夫即世,公哀不自胜,尽瘁丧葬,母心以宁。
嘉定六年,与仲兄各举于成都潼川路转运司,同赴类省试,公以《周官》拟首选,知汉州子然沆私其客罗传之,与主文何叔坚论议激触,移公为第四。
入对大问,海内人士望二高风采,恨不先睹。
真希元德秀为人言:「使二高不为举首,是盲有司也」。
任伯起希夷尝为庙堂言,政事与议论自为两途,不必徇人言以摇国是。
于是任为详定官,而蜀士皆不在前列,故公与仲兄各以进士出身得官。
李思行鸣凤时馆职校试殿庐,出为人言:「高西叔尝拟甲科,为他人所沮」。
录其对以示人,至今户有此文。
筮仕为眉山
八年春视事,郡有老妪独居夜死,穿穴具在,莫知杀者主名,公以厚赏重罚得贼于成都
又白县宰,得三乡顾役钱月给部曲,不愆于期,士为公尽力,盗贼用稀。
尉廨在南门外,屋颓阶圮,公作而新之。
前堂后室,东窗西圃,教阅有地,眺瞻有所。
眉易治而难服,公涖以清严,一辞起敬。
参知政事李公壁家居,于士少所容接,而卷卷于公,春秋之月,戚友之会,公未尝不得与。
太守宋正仲德之引入幕府张义立方继至,尤所敬礼。
校试于简号得士
监司牧守荐举交集,升从事郎,堂差教授眉州
以母丧去官,既除,语不及仕。
工部尚书杨叔禹汝明白丞相,请以教授成都
南海崔正子与之来帅成都,一见奇公。
未几摄制置使,移治利州,公往饯之,请罢舍选法,复养士田。
盖先是惩养士泛滥之弊,以舍法限弟子员,舍选之名虽美而教养之数十减其六七,教官往往以学粮之羡为媚上之资,故公首及之。
朔月月半讲授,公辩析精微,音吐洪畅,听者属心,士之就公养者倍于昔,土人谓三十年所未见,公历控于台阃,得缗钱万馀以益之,增斋庐以赢之。
转运判官范君仲武汉嘉将漕成都,颇眷故封,俾公校士于嘉,同事无小大,于公取决。
未既厥事,以疾引去,使者以所得之士率出于公,乃上诸朝。
张义立时为刑狱使者,杨无悔师复总领财赋,汪茂明果为提举茶马,皆愿公出其门,公未尝自请也。
崔公抵益昌,荐书从置邮以来,又荐公,请加召用。
制司荐士旧以四人为限,公官簿居五,仅得升擢之命,宝庆元年宣教郎,堂差知什邡县
县为广汉剧,积弛既久,帑人告匮。
公为更催科之令,分额刻期,书之于册,俾民自视其条目以上诸县,人情劝趋,不两月间,库管充羡。
未几入外省,充点检官,首谓:「士之涉猎浅浮者,掇拾关洛方言,窜入举文,以阿时好,最后学膏肓之疾,宜痛除之,以救文弊」。
马使者文叔懋之时为主文,嘉纳其说,揭之棘门,凡所拔擢皆视其言而进退之,时论浩然归重。
二年旱,明年春饥,公发常平米为食以食之,移书张义立,请饭饥一月,散之日又给一月使者是之,所活不下千人。
又立为社仓规约。
俾邑士遵行之,至今不废。
决嚚讼,惩斗狠,质明而视事,日未中而退,纲条既立,百废具修。
以其馀力寻绎经史、容接人士外,至桥梁舍馆、阛阓术径,罔不新美。
卫元包之宫旧在县旁,岁久圮,公读其书而异其人,为葺祠宇,俾学者知所矜式。
县有滑胥持吏短长,弟兄盘结,久不能去。
公至,白诸刑狱使者,迸之远方,人谓非洁己者不能。
县为防以溉田,贰令者往往取徒长之金而私其利,虽旱乾水溢不恤也。
公悉更其法,第赋役之高下,式竹楗之大小,俾民自修,官吏不得以并缘为奸,役而堤固,至今为便。
用登极恩转奉议郎
在邑三年馀,无丝发扰民。
绍定元年,至利州制置使富川桂公如渊,一见留寘幕府
先是利东、西路分置安抚,一治兴元,一治新沔。
郑损制置使移司新沔,虏尝入寇,仓皇回利州,人情震惧。
公谓为今日计,宜循旧比,以二帅分治梁、沔,守卫边埸,制置使还利,端居堂奥,委任责成,庶几缓急不致贻轻纳侮。
譬诸象弈,大将不出宫、不临河也。
又尝谓川秦茶马可分,利东、西路戎帅可分而不可合,时论以为识时务之要,后皆如其言。
公才资爽亢,遇事可否,不少回屈。
时有饷所属官吴震乙依凭王人,陵籍州郡,公移书诸司,数其害民蠹政,断不可举。
且诵言于众,谓今视蜀饷为何等事,乃付之此辈,闻者快其言,而媢疾者众矣。
公自度不可留,辞至七八,公姑听其去。
二年,通判黎州,寻磨勘承议郎
黎为西川屏翰,而备边市马,关系重大,自奴儿结构难以来,率以马直为兵端,事隶郡丞而钱帛制于茶马司,每岁三千为额,前人常赖其赏,然岁入辄半之。
公绥御有法,夷落四集,一岁之马当前官一任之数。
茶马司本钱未到,乃以他钱代支,不足又以私帑继之。
馀直未充,蕃部流言,公日夜调护,关白茶马司
先是茶马司移书朝士马直之当发而不发者为宽剩钱,丞相闻之,将以充蜀中科降之数,敝蒙牵掣,相持益坚。
及事转急,遣属按视,始究其实,即发缗以偿之。
是役也,微公尽言无隐,几启夷衅。
定边宁,不以及格为赏,反以要胁为罪,公一毫不较,涖职滋恭。
近山有蒙秦化,相传为古烂柯地,符溪薛仲章绂尝仕于彼,建玉渊书院以来学者讲习,久废不治。
公修其墙屋轩户,将与邦之秀彦肄业其间。
会阙守,以公摄郡。
该庆寿恩转朝奉郎四年六月被命即真
未几鞑虏盗边,羽书络驿,尽发牌丁以备战守,裹粮积仓,夥费醲赏,去辄不返。
又召雄边子弟多至千数百人,边地空虚,夷辄伺隙。
或报白蛮踰河而来,数几七百,公厚勇士,一日而千馀人,鸣鼓扬旌,布列高阜,番落望见,夺气屏息。
甲仗军需积久刓敝,公命工改为之,凡弓矢、弩镞、刀戈、甲胄,数皆五百,军容一新,邻州资其用焉。
移屯戍卒岁以千人,自边衅开,益部内守,久留不遣。
公虑夷人瞷知,力请于制置副使,仅得其半,俾与州卒共守,尝罚信核,士气欢踊。
虏知有备,久不敢窥。
置筹边库,凡图回贸易之利皆贮其中。
煮备边盐,俾土人日用饮食无艰,而官赖其用。
始至,帑缗五百,去之日盐米杂物多至十馀万,而它藏名色不与。
徂秋,疾日以亟,视事如昔。
秋末始得报罢之命,即忻然曰:「吾欲退閒久矣,茍以是生还,为幸曷甚!
吾奉法洁身,恃以无恐。
黄公辟书谓官箴士检,雅尚端洁,人所共知,不识坐我何罪」。
暨堂帖以台疏至,读半,徐曰:「吾不欲久居幕府者盖以是。
如抑求郡之侥倖,塞觅举之奸贪,结憾同列,取恶饷所,今之得罪固其所矣。
而吾尝移书数潘福之不可用,帅不我听,报书具存,今谓朝廷用人,大阃命将,皆我之由,是诬天也。
败蜀殄民,责有在矣,然而不足复计」。
后九月癸酉,忽索纸处分家事,命魏良贵书之而自题其末。
十月癸未乃卒,语不及私,辩不及谤,第言「无负君亲,吾奚憾」。
公积思力学,抱负奇伟。
自为布衣,识远才迈。
刑部侍郎吴德夫猎谕蜀,公谓今蜀道始平,士修不率,宜推明正学以厉人心,吴公为建三先生祠,人谓知本。
公穷经析理,明畅精诣。
遇事感慨,奋髯抵掌,视王公贵人亡如也。
逮为吏,益以直道自信,遇所讥评,皆推见肺肝,故善者与居,喜其交警玄发,而不善者并游,则常病其尽言以招过。
然善者少,不善者众,是故虽见知于善类,亦受侮于群小。
天分过人,自经史传注下逮骚典,记闻博洽,名章俊语层见错出,绝去畦畛,自成一家。
虽弄翰戏词,亦殚极精妙。
以科目举者,杨叔禹吏部侍郎胡仲方矩兵部侍郎杜忠可孝严
以召用请者,前崔后
今上嗣位,以贤能才识举士,今工部侍郎黄德常伯固与一时监司皆列上之。
平生著述有《周官解》十二卷,有《经史杂议》□□卷、歌诗□□篇□□卷。
其言论风指可为后法者,又莫之胜载。
生于乾道九年,卒于绍定五年
娶同邑樊氏,卒于开禧二年,年三十有四。
再娶新津扈氏,卒于嘉定十二年,年四十有二。
皆赠安人
子四人:斯猷、斯仁、斯和、银菟。
次斯仁以后季弟茂叔
女二人、长适前绵州教授唐季乙,先卒;
次适谯似曾。
内外孙男女九人。
斯猷兄弟将以六年正月壬申,举公之丧葬于县普慈乡仁惠里坎山,事严未及谒铭于立言之君子,敢为次其阀阅行治卒葬如右。
谨状。
李中父墓志铭宝庆三年1227年 南宋 · 魏了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一一九、《鹤山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七七 创作地点: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
吾友李中父生而秀悟,七岁彊记过人,十三善属文,十六以《周官》书应聘有声。
十九与乡举,未及仕于春官而大父母卒,哭泣以丧明。
绍熙四年,考君策进士甲科,注普州州学教授,遽以丧返。
中父号于殡庙曰:「某自今无望于斯世矣!
卜宅兆以葬重亲,求菽水以养嬗母,教养弟妹以冀其成立,如是而已矣」。
贫无担储,受徒以自给,积岁累月,仅毕所愿,益得以大肆于学。
少所诵习,省记无遗,至是温寻而增益之
尝馆于大邑刘氏,因痔痛彻心膂,为诗曰:「生道由来贯古今,纤毫不假外推寻。
只因疾病呻吟切,识得平生第一心」。
繇是随事习察,精切明著,群经义疏、诸史百氏,靡不究研。
出则门人、居则弟若子从旁代读,气听色受。
读已,讽味数十过,融液浃洽乃止。
人有问焉,从容辨对,往往有目者所未睹。
于三《礼》尤该畅,尝欲为《周礼传》而未及。
晚尤邃于《易》,以周、程子书参诸邵子之说,每谓太极、大衍相为表里,羲《易》、周《经》相为体用,《彖》、《系》多述先天心法而人罕知之,欲笔之于书,亦未及为之,而精体嘿识固已月异岁殊。
尝曰:「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
世方驰骋乎俗学而不闻大道,虽廑劳没齿,知其无以死也」。
疾病,语不及私,惟曰:「君子曰终,小人曰死,吾今日其庶几乎」!
吟诵累日,以及于绝,呜呼,非尝从事于斯而实有得也,安知道为何物,死为何事,何如其可终也!
使假之年,益加惩治之功,所造当不止是。
国朝以学校育才,以科举取士,济时诒后,亦云盛矣。
然而名公钜儒有不必皆自科举,而繇学校进者鲜。
其敝务以科臼组缀之文靡烂士气,揣摩迎合之说琢丧心术。
以位天地、育万物之身,顾为小小得失阴驱潜诱以没其身,曾不暇反观内索,以事其所当事。
是故有能以言行淑身垂世者,非蚤自拔俗则晚而有闻。
中父之才之敏,虽不可以浅近量,使以方盛之年,挟其所长与等辈角名场利区,何乡弗克?
是则中父尔矣。
遭家多难,不幸有左卜之厄,不惟动心忍性,触虑增知,乃以是葆光袭明,观身于《艮》,观心于《复》,若将此悠然独得于义理之奥,然则士之学果在此而不在彼邪!
尤审于去就之分,束脩之问日至,不苟于受。
余弟文翁既冠,愿从之游。
刘文节公守眉,亦除馆待之,中父必以后先为从违。
太府卿张东父子震从子与虞仲易刚简谋致中父,币诚而词共,居数月,卒以道远辞。
前后郡守以礼彊起之,张义立方尤卷卷焉,率谢不敢往,不得已间造而遄返。
余前后家居,乃幸肯临,相与比席诵书,章分句析,诸生环侍而听,各足其分。
族昆天祐字德先,安贫乐道,与中父为久敬交
中父名斋以「喜告」,德先为之铭。
文翁中父尤谨,饮食卧起,扶相必亲,盖近世事师者鲜能及之。
后又为经理丧事,合同志赙其葬。
先事,走人至靖,求余铭以识诸墓。
吾友郭方叔黄中亦以书来曰:「自李先生卒,吾无所于闻。
盍速铭之,有以慰国人弟子之恩」。
按李氏系出宗室,太子议郎仁济从僖宗西幸。
九世祖晖,五代时临邛钱监,徙大邑,因家于邛。
曾祖寔,不仕。
祖名孙,以淳熙赐高年爵封修职郎
考讳丙仲,妣吴氏、费氏。
中父讳坤臣,取同乡蒲氏。
生子男四人,日章能读父书,契行、秀行、全行,皆以后诸父。
女一人,适士人刘损之
中父卒以嘉定十四年十二月,年五十有四。
葬以宝庆三年□月□□,墓在□县□□乡□山。
铭曰:
形容甚臞,其中孔腴。
生世云孤,其施孔遐。
匪顾匪盱,其书满家。
匪室匪庐,其居广居。
升沈荣枯,晦明盈虚。
有物有吾,果孰在乎!